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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2章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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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級考評過去沒多久, 任命的旨意便下來了。

蓁蓁原以為他們這回是要回京城了,畢竟,覃九寒外放這麽多年, 在任上兢兢業業, 從未出過半分差錯。

地方官不比京官貴, 這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,畢竟,天子腳下,不說其他的,單說人脈就廣了太多了。

所以, 若是從地方官熬到京官, 那邊可以說是熬出頭了。

當然這裏的京官貴, 並非說京中那些小官貴, 而是同級別下,顯然京官更勢盛些。至於京城裏那些七八品的官,自然多如過江之鯽,著實算不上什麽了。

倒是覃九寒自己, 多少有些猜到了。任命還未下來, 心裏便做足了準備。

江南,最是富庶不過的地方, 魚米之鄉, 萬貫商戶不知凡幾,素來都是官員們最愛去的地方。

半月前,當今派了戶部的陳嶴山去了江南, 督察江南稅銀一案,同去的還有剛長成跟著出來長長見識的三皇子。

結果,稅銀案未查出結果,倒是戶部陳嶴山先被扳倒了,諫議大夫一紙呈到他案頭,接著便是滿院子的金銀被一箱箱運回,作為呈堂供證。

而陳嶴山自然也就倒臺了,稅銀案丁點線索還沒查出來,倒先把朝中用的趁手的大臣給陷進去了。

聖上是既心疼,又惱火,上火了好幾日,連罷了兩日朝,還是朝中言官覲見進言,逼得他不得不恢覆早朝。

畢竟,言官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得罪的,那些言官巴不得聖上不聽勸,一頭撞死在宮墻之外,全了自己忠臣的名聲。

梁帝開罪不起言官,只能把火往別處使,恰好覃九寒的任命奏折遞到了他的案頭。

想一出是一出的梁帝,當即便下了旨意,覃九寒原本要回京了,此刻卻是又被調去了江南。

大抵是皇帝也覺得自己心虛,所以給的官職很高,幾乎是連跳了兩級,直接便給了總督的職位,似乎是當做補償一般。

旨意下來,覃家人便又要搬家了,其實在外為官,遷徙早就成了習慣。搬家好幾次了,府上人早已經半點不慌,有條不紊動了起來。

三天便打包好了行李,往江南去了,臨走之前,沈家父子來送他們。

沈家如今算是在青州府安定下來了,原本蓁蓁也不好意思讓父兄跟著他們到處跑,再者,爹爹沈瓊如今年紀大了,再不好操勞了。

而原本讓她操心不已的兄長沈陽,也成了個有擔當的人,娶妻生子,愈發穩重起來。在青州府的生意做得極好,再不用旁人替他憂心了。

如今沈家的生意在青州府算是紮了根,生意這玩意,挪一挪就是傷筋動骨的事情。

沈家送了好遠,程家福姐兒和程寧也來送他們,覃家在青州府待了三年了,也算是對一方百姓做了貢獻,故而,他們出城門的時候,許多百姓都來送他們。

雖比不得那些大清官,百姓相送十來裏都不舍得散,但青州府的百姓們,也都依依不舍送到了城門口。

馬車上,勳哥兒倒還好,他知事時便顯得爹爹如今在外放,調動頻繁,並不因為離開某處而失落。

但溫哥兒就不同了,溫哥兒是生在青州府的,對青州府頗為不舍,都走了老遠了,還十分念念不舍自己莊子上的那一畝瓜田。

蓁蓁見他提不起勁,便把溫哥兒哄到懷裏,教他疊紙,勳哥兒也擔心弟弟,便也跟著過來哄他。

行至半途的時候,覃九寒探頭進來,見蓁蓁帶著兩個孩子,在馬車內玩得正起勁,原本還擔心兩個孩子路上生病,如今倒是松了口氣。

“相公。”蓁蓁擡頭道,“可是要歇息了?”

覃九寒點點頭,將勳哥兒扶下馬車,然後一把把溫哥兒抱下馬車,道,“驛站到了,先歇一晚再走。”

說著,朝勳哥兒示意道,“帶弟弟先進去,楊管家替你們安排了房間。”

勳哥兒十分穩重,點點頭,牽著弟弟往驛站走。

覃九寒這才伸手將蓁蓁扶下馬車,見她額前碎發有些亂,想也沒想便伸手替她理了理,夫妻二人不覺得什麽,倒讓一旁來接待客人的驛站店家兒媳婦紅了臉。

心道,怎麽這官老爺這麽不避諱外人的?轉念一想,這官夫人生得這般模樣好,哪個男子見了不心動,若是換了她,估計也得這般牢牢看著。

“這位姐姐,您跟我說說廚房在哪兒吧。我帶廚娘去廚房做些吃的。”玉滿笑吟吟轉移了她的註意力。

店家兒媳婦一楞,也忙帶著玉滿和廚娘往後廚去了。

此處離青州府已是遠了,離江南也不過十來天不到半個月的路程了。

楊嬤嬤帶著玉泉和一眾小丫鬟收拾好了屋子,蓁蓁才算是能好好休息休息。

他們這一路走的趕,好在現在離江南不大遠了,無需像從前那般趕路,倒是能輕松些了。

玉滿那邊很快把晚膳送上來了,蓁蓁忙把兩孩子喊來一塊兒吃。舟車勞頓,即便她十分細致,及時觀察孩子的情況,但到底路上吃用都不方便,勳哥兒和溫哥兒都瘦了不少了。

“多用些。這是秋姨做的,肯定合你們胃口。”

蓁蓁沒顧得上自己,光顧著給孩子們和相公夾菜了,自己倒是沒吃幾口。

覃九寒看不下去了,“你別光顧著孩子,自己也多用些。”

勳哥兒亦是十分孝順,忙把弟弟接手過來,勸道,“娘聽爹爹的話,孩兒會照顧弟弟的,娘這些日子都瘦了,要好好補補才是。”

蓁蓁拗不過父子倆,便也不去同兩人爭,見勳哥兒和溫哥兒吃的好,便也顧自己吃了。

等到夜裏歇息的時候,蓁蓁洗漱了一番,整個人懶懶散散躺在床榻上,連動彈都不樂意動彈了。

覃九寒過來,將被褥蓋好,道,“辛苦你們母子跟著我四處跑了。”

他其實心裏多少是有些愧疚的,他當初若是留在翰林院,先在翰林院站穩腳跟,再尋求外放的機會。那麽,蓁蓁不用跟著他四處跑,也不用連懷個孕都要算日子,生怕耽擱路程。

勳哥兒和溫哥兒無一不是在任上生的,說到底,地方上的條件比不過京城的,他自認能給他們好的生活,但顛沛流離的旅途卻又是無法避免。

至少,在他回到京城之前,是避免不了的。

蓁蓁最嬌氣了,但又很有韌性,一路沒叫過半句苦,現在聽了覃九寒的話,也是抱住他的脖子,十分認真道。

“什麽辛苦不辛苦的,路上最辛苦的不是你麽?你又要趕路,又要照顧我們母子,最累的是你才對啊。”

“再說了,我都嫁給你了。你卻忽然同我說這樣的客套話,莫不是真的同我生分了?夫妻一體,你仕途上的事情,我是半點都沒法子的。但至少能陪著你。你不嫌我沒用就好了。”

他如何會嫌棄蓁蓁無用,覃九寒頗為無奈地吻了吻妻子的額,“好了,睡吧。我就是覺得你們累了,你卻想這般多,真是同你沒辦法。”

蓁蓁見成功把男人哄好了,便也乖乖躺下,心裏嘟囔道,明明是我拿你們父子沒辦法才是!一個個都把我當水晶陶瓷做的了,好似我吃不得苦頭一般!

兩人談心了一回,很快就到了江南了。

因著總督府衙在蘇州,故而他們直奔蘇州,一入蘇州,便覺得琳瑯滿目,蘇州委實同青州府全然不一樣。

青州府是高雅冷清的,古樸歷史的,處處都彰顯著讀書人濃厚的文化底蘊。但蘇州不同,蘇州是如水般柔的,彎彎曲曲的小巷是柔的,街邊垂柳是柔的,就連姑娘們開口的蘇語,亦是柔的不能再柔了。

他們到總督府的時候,正是下午的時候,隔壁宅院竟傳來絲竹管弦之聲,靡靡之音。

戲子婉轉的歌喉,穿過圍墻,竟都傳到隔壁來了,唱的正是《醉打金枝》。

女角兒正唱到此處,“萬歲莫要動真氣,妾妃有本對君提……”

溫哥兒聽得極為投入,只覺得雖然聽不懂,卻被那腔調勾的忍不住不聽。

“好了,我們進屋吧。”蓁蓁生怕溫哥兒學壞了,畢竟他還小,沒什麽自制力,從前在青州府是從未聽過這種戲曲的,先前便提到過,青州府素來重學,對雜樂一應及其反感。

說書的尚且還算是能接受,但戲曲卻是難登大雅之堂的。蓁蓁入鄉俗隨,自然也不會主動請戲班子來家裏了。

所以,溫哥兒這還是頭一回聽戲,一下子就被勾的魂都沒了,還是勳哥兒跟著教訓了他幾句,才算是讓他醒轉過來。

到夜裏的時候,蓁蓁忍不住提起這事,評價道,“我年少時師從的繡娘說,蘇州女子能勾魂,我看果真有幾分道理。連溫哥兒這般的小孩兒都快樂不思蜀了,前幾日還對青州府念念不忘呢,剛來蘇州多久,就迷的找不著北了。”

覃九寒上床榻的動作一頓,總覺得妻子乃是話中有話,便十分肯定地道,“蘇州女子勾不勾魂我不甚清楚,但誰勾了我的魂,我卻是心中有數的。”

蓁蓁聽得臉一熱,推了他一把,“誰同你說這個了,我分明是在說溫哥兒的教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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覃九寒失笑,隨即忽然不由自主想到。

蘇州女子勾不勾魂,他還真的不清楚。但江南的金銀勾魂,這卻是人人皆知的。

至少,這江南官場,被銀錢美色勾了魂,乃至家破人亡的,真的不在少數。

醉打金枝?恐怕不是什麽打金枝,是借戲子之口暗示他,江南富庶,連陛下都只能自打重臣,你區區一個總督,又能如何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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